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大众号“动画学术趴”(ID:babblers),作者 爱瓜,修改 马小褂、彼方,36氪经授权发布。
直接动画的黄金年代注定即将闭幕,但走运的是它已书写了绚烂的一段前史。
1934年,正在格拉斯哥艺术校园就读的诺曼·麦克拉伦(Norman Mclaren)在校园库房中发现了一台16mm胶片放映机。其时还没有开麦拉的麦克拉伦找来了一些扔掉胶片,刮去乳剂层,直接在胶片上制造起了电影。日后,在胶片上直接作画成了这位动画大师的标志,麦克拉伦终身顶用此法发明了数十部动画。其中有像《黑鸟》(La Merle)这样欢喜生动的运动杂耍,也有《忧虑滚开》(Begone Dull Care)这类笼统的印象试验。
《黑鸟》1958
这篇文章,就让咱们来介绍一下“直接动画”(Direct animation)这一诞生了许多饶有风趣的著作,却又非常特别的动画类型。
制造在胶片上的动画
“直接动画”或胶片制造动画(Drawn-on-film Animation)、无相机动画(Camera-less Animation),指的是通过各类办法在胶片上作画的动画类型。这种办法所触及的规模非常广,从业余爱好者的入门测验、到出名动画人的惯用技能、再到跨过动画鸿沟的探究试验,都活泼着直接动画的身影。直接动画的运用首要在以下两个方向延展:
榜首,作为一种本钱低价、资料获取便利、操作门槛低的的发明办法,直接在胶片上作画往往成为了没有满意资金和经历的学生和外行的首选。正如文章最初说到的麦克拉伦的比方,前期前驱在挑选开发这一技能时,也多少有一些被物质条件约束的无法。
比方制造了最早的笼统动画的意大利人阿尔纳多·金纳(Arnaldo Ginna)和布鲁诺·科拉(Bruno Corra),他们之所以挑选在胶片上绘画,是由于找不到能够一次只拍一张的开麦拉。直接动画的前驱连恩·莱(LenLye)最早也是由于在摄影画稿时出现的种种技能问题,才挑选了这种跳过相机的办法。在数字影片遍及前的年代,在胶片上作画是许多人对动画和电影的入门。在简直不需要任何辅导的状况下,普通人也能通过在胶片上的刮擦体会到制造动画、发明运动的趣味。
在通明胶片上涂鸦的小朋友
第二,由于胶片这一原料作为印象载体的特别性和一些前史原因,直接动画一向在试验印象领域占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并经常处在动画与摄影的边际。胶片直接动画有时也被视为“手艺电影”(Hand-painted Film/Hand-Made Film)的分支。
比方麦克拉伦、连恩·莱等许多以直接动画出名的动画人也一起是重要的前锋电影作者。而像是闻名的试验电影人斯坦·布拉哈格(Stan Brakhage)等人充满了快速剪切、打碎了连接印象的著作,尽管相同着力于直接加工胶片,但并没有把发明运动做为要点,现已很难判别是否归于动画领域了。
正在制造胶片的斯坦·布拉哈格
直接动画的发源
人类最早在电影胶片上直接涂改颜料的比方或许要追溯到19世纪末。摄于1895年的《安娜贝拉的蛇舞》是最早的手艺上色影片,片中舞者的衣裙跟着舞蹈不断变幻颜色。
《安娜贝拉的蛇舞》
但最早在胶片上制造图画的或许仍是前文说到的阿尔纳多·金纳和布鲁诺·科拉。他们在1910至1914年间完结了四部制造在生胶片上的动画:《花》《春之歌》《四色效果的研讨》《颜色的和弦》。他们的影片不止敞开了胶片直接动画这一技法,也标志着前锋电影运动的初步。
惋惜的是他们的一切影片都在二战中损毁了。一起期,也有一些相似的前期试验,比较难以界定终究是否是直接动画乃至是否是影片。比方美国人Mary Hallock-Greenewalt曾宣称自己于1910年左右在卷筒胶膜上制造了展示颜色变幻的动画,并制造了供单人观看的设备。相同,她的著作也没有保存下来。
Mary Hallock-Greenewalt
这些前期的著作大多现已消失。直到20多年后,直绘动画的办法才被连恩·莱与麦克拉伦从头捡起。1935年,当连恩·莱得到了英国邮政总局的作业后,完结了动画《五颜六色盒子》(ColourBox)。这部动画被视为前史上榜首部可考的制造在胶片上的动画。
这部动画被视为前史上榜首部可考的制造在胶片上的动画。
《五颜六色盒子》
连恩·莱测验了用刀、针乃至箭头号各种办法在扔掉胶片上刮擦描写,制造了许多五颜六色线条、图形、纹路。之后连恩·莱又用此法制造了《万花筒》(Kaleidoscope)、《五颜六色呼吁》(Colour Cry)等片。
《五颜六色呼吁》
至于麦克拉伦在学生年代的测验,也没有被保存下来。1936年,他也进入英国邮政总局作业,两年后,麦克拉伦完结了他的榜首部专业动画《机翼上的爱》(Love on the Wing)。这部动画用非常粗暴的白色线条制造在录有其他印象的胶片上。影片用丰厚的想象力展示了一对情侣通过函件表达爱意的故事。
《机翼上的爱》
之后,麦克拉伦又发明了《点》(Dots)、《星条旗》(Starsand Stripes)等直接动画短片。1941年创建加拿大电影局动画部后,他用此法为政府制造了不少战时宣扬片,比方介绍战时通货膨胀与价格调控的《美元之舞》(Dollar Dance)、宣扬一项战时储蓄运动的《四等于五》(Five for Four)等等。一起期,也有一些零散的直接动画试验,比方德国纪录片导演Herbert Seggelke的《Strich-Punkt-Ballett》(1943),但这部影片直到战后数年才与大众碰头。
《星条旗》
《美元之舞》
1949年,麦克拉伦发明了或许是他最重要的胶片直接动画《忧虑滚开》。在这部影片中麦克拉伦采纳了更急进的试验情绪,采纳自在爵士作为伴奏,撤销画格而在胶片上制造连接的线条。这部影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取得1951年柏林电影节银奖。进入五十年代后,胶片直接动画已成为了愈加遍及的办法。
视频:《忧虑滚开》
消失的画格
无论是传统的纸上作业的动画,仍是运用黏土等物质资料的定格动画,其原理都是通过逐张摄影互有差异的停止画面来制造运动错觉,都离不开帧、张、画格这样的基本单位。
但是,在胶片上直接制造的影片却能够把画格的概念完全扔掉。早在连恩·莱的《五颜六色盒子》,就有这种测验。影片没有把整条胶片切割成巨细持平的画格,而是将画面一次性制造在数帧胶片上。麦克拉伦在1947年的《D调小提琴》(Fiddle-De-Dee)也测验了这种办法。《忧虑滚开》的一个片段中,麦克拉伦在胶片上划下了几条长长的白线,线与点伴着轻柔的音乐慢慢流动、移动,非常高雅。
《D调小提琴》
《忧虑滚开》中的线
另一种状况是,尽管有画格的约束,但动画师却并没有让每帧画面间的改变有迹可循,有时乃至故意使它们毫无相关,然后让影片时间处于一种闪耀、跳动的动态。这种测验在直接动画中非常常见。比方麦克拉伦、斯坦·布拉哈格,再到后来的Steven Woloshen等人的著作中都有这种现象。
Steven Woloshen著作
榜首部也是迄今为止仅有一部胶片直接动画长片也是一部时间在闪耀的著作。这部著作完结于1970年。西班牙艺术家José Antonio Sistiaga在看过麦克拉伦的影片后,制造了长达75分钟的无声笼统影片《…Ere erera baleibu izik subua aruaren…》。片名是一串无意义的字母。整部影片由108000张通明胶片上的手绘组成,有些是逐帧制造的有些是跨帧制造的。
他用毡尖笔、刷子、墨汁、肥皂沫等资料制造了许多不断改换的星群、风雪、沙砾般散落的颗粒,这些星星点点在缄默沉静的荧幕上持续地执着地闪耀着。这些笼统意象不仅仅审美试验,也被Sistiaga视为政治表达的一种隐晦战略。
《…Ere erera baleibu izik subua aruaren…》及其胶片手稿
连恩·莱与麦克拉伦也做过一些打断连接的图形运动、制造视觉间歇的动画。比方1958年的《自在急进分子》(Free Radicals),连恩·莱就在胶片上描写了一根跟着非洲鼓的节奏跃动、闪现的弯曲白线。麦克拉伦1955年的《瞬间的空白》(Blinkity Blank)也是如此,仅仅图画内容更幽默风趣。
《自在急进分子》
从赏识流通运动的视点面临上述这些印象试验是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但它们确实是前锋印象与试验动画的重要传统,是对动画本体的拷问。好像毫不在乎运动效果的破坏性作画却仍然使观众产生了动态感。
刮开乳剂
一般来说,在胶片上制造动画有两种方向能够走。一种是在被刮去感光乳剂、或现已曝光过的胶片上直接用画笔作画。另一种是在未经曝光就被冲刷出来、坚持黑色的胶片上用刻刀划出图形,再依据需要上色。前文说到的《自在急进分子》《瞬间的空白》等影片便是用这种办法描写出来的。
这种直接动画也被称为“刮擦电影”(Scratch Film)。用这种办法描写的胶片,即便不故意上色,也会因刻划的力度不同而使乳剂自身出现出不同颜色。奥地利动画作者Bärbel Neubauer在1997年的著作《Moonlight》便出现了从深绿到浅黄再到亮白的多层次的绮丽颜色。而VickySmith则由于以为像《自在急进分子》中那种划痕太健康了,所以她在制造《Primal》时,用药物将胶片软化,然后刮出了更柔软、更不安稳的痕迹。
Bärbel Neubauer《Moonlight》
《Primal》
加拿大电影局的卡罗琳·丽芙(Caroline Leaf)于1991年发明的《两姐妹》也是用这种办法描写的。《两姐妹》是鲜有的叙事性比较强的直接动画。为了更便利地描写人物,丽芙采用了相对较大的70mm胶片,而非其他直接动画更常用的35mm、16mm乃至8mm胶片。
这部10分钟的短片紧缩了丽芙自己发明的1小时体量的剧本,叙述了一对各有缺点、相互扶持的姐妹的隐居日子。黑色的胶片刚好体现了小屋中黑漆漆的环境,当剧情中的阳光照入时,胶片外表的药物也被擦去了。
《两姐妹》
描写胶片这种办法也许是最接近资料自身特色的发明办法。Steven Woloshen在他介绍直接动画的著作《Scratch, Crackle & Pop!》中,有一处特别风趣的细节:判别胶片乳剂终究在哪面,最快的办法是将胶片用嘴唇含住。正是对那层薄薄乳剂的专心掌控让直接动画在发明体会上变得如此异乎寻常。胶片意外的磨损、划伤也能够为作者带来愉悦的体会。
榜首部Imax动画短片《Pandorama》的作者Nina Paley曾表明,制造这部短片时的环境充满了扬尘,并且有一只猫会不时地窝在施工中的胶片上。但她以为扬灰与猫毛带来的瑕疵正是她想要的。
《Pandorama》
对实拍印象而言,刮伤感光层而构成的瑕疵感也是很重要的印象风格。斯坦·布拉哈格使这种技法发扬光大,乃至进入了好莱坞干流电影。Jordan baseman的《Little Boy》是一部叙述广岛幸存者的笼统影片。片顶用朴实的光影体现爆破,但星星落落的胶片伤痕也贯穿了全片。这些疵点制造了爆破之外的另一个视觉空间,强调了目击者和他心理活动的在场。
《Little Boy》
人工音响
对声画联系的评论是试验印象非常常见的母题。许多笼统动画被制造的初衷便是探究“视觉音乐”的或许性。比方从80年代开端制造直接动画的美国人Stephanie Maxwell便一向坚持着和许多专业作曲家的密切合作。而自在豪放的爵士乐则特别遭到喜爱,麦克拉伦的《动感涂鸦》(Boogie-Doodle)、《忧虑滚开》和《短衣》(Short and Suite)都是以自在爵士为伴奏的动画。
胶片作为印象和动静的载体,使直接动画为这一问题带来了新的考虑空间。有声胶片的录音轨迹在胶片的边际,通过电流动摇将信息刻在胶片上。而麦克拉伦则开端测验自己在音轨上描写人工动静,也便是所谓的“动画动静”(Animated Sound),正如他在胶片上制造图画相同。
麦克拉伦从《机翼上的爱》就开端测验这种办法。在1939年到1940年间,麦克拉伦还发明了《伦巴》(Rumba)、《环》(Loops)、《点》等两分钟左右的短片,也用到了这种办法。这些短片有着非常浓郁的趣味性,比方在《环》中,麦克拉伦在胶片上制造了两坨不断变形、舞蹈的红线,不时宣布相似电流的啵啵声,非常诙谐心爱。
《点》
《环》
在麦克拉伦之后,也有不少持续探究声画联系的动画。1972年,正在大学就读的英国艺术家Lis Rhodes发明了《Dresden Dynamo》,这部影片相同是通过直接在胶片上制造动静,将视觉信息翻译成了听觉信息。
《DresdenDynamo》
加拿大动画人Richard Reeves则非常钟情于处理这个问题。他从80年代末开端制造直接动画,大约自1994年的《Zig Zag》开端,他著作中的音响便满是在胶片上描写的。他最重要的著作是1997年的《Linear Dreams》。Richard Reeves在介绍他的作业办法时,表明他一般会先制造声轨,然后再依据动静制造图画,这样有助于匹配图画与动静间的节奏。
视频:《LinearDreams》
更急进的试验
仅仅在胶片上绘画图画、刮刻音效并不能满意一切人。一些艺术家开端在胶片上进行更急进的试验。这些试验首要着眼于开辟更多或许用于胶片上的资料。
前文已说到屡次的斯坦·布拉哈格是美国非叙事电影的重要代表,被以为是20世纪最重要的试验电影作者之一。
除了直接刮擦胶片乳剂,他还开展了将物件直接按在胶片上进行曝光的办法。这种办法需要在暗房中,将小物件固定在未经曝光的胶片上,再用手电筒等光源对胶片进行曝光。起先,感叹于飞蛾生命软弱的布拉哈格妄图用开麦拉摄影活飞蛾,但效果欠安。所以在1963年的《月光》(Moonlight)中,布拉哈格将飞蛾尸身、枝叶、花瓣等物件用胶带粘在胶片上曝光,完结了这部他最受欢迎的著作。之后他也用相似办法完结了《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1996年,布拉哈格乃至由于长时间在胶片上涂改煤焦资料而患上癌症,并终究因而逝世。
视频:《月光》
布拉哈格的著作影响了许多人。Bärbel Neubauer在她的著作中也运用过将物品放在胶片上曝光的办法。Kayla Parker在制造《日落大路》(Sunset Strip)时,乃至用到了长筒袜。Stephanie Maxwell则会用掰弯掰折的办法处理胶片以取得特别效果。
《日落大路》
Stephanie Maxwell著作
但在用各种办法“摧残”胶片上走得最远的或许仍是纽约独立影人JenniferReeves。她会在胶片上涂改很厚的颜料、化学药品乃至毒品粉末,再用电吹风将其吹干。由于热风构成的开裂纹路是她的一大标志。Reeves企图通过2011年的《废物填埋场》(Landfill)体现对人工废物的忧虑。她将胶片暂时埋入土中,让泥土中的酶分化乳剂层,再挖出来进行上色。当然,胶片通过这些折腾后现已无法直接放映了,只能从头摄影一遍。
《废物填埋场》
不过,在这种状况下,胶片自身作为印象载体的效果现已被剥离,Reeves的胶片更像是缩小的画布。相似地,英国独立影人Jodie Mack叙述二战时期故事的《Lily》(2007)中也没有把胶片作为印象载体,而是将一条条胶片当作定格动画的资料耍弄。
《Lily》
旧前言的明日?
其实,除了本文给出的比方,还有非常多运用直接制造、描写、处理胶片的技能制造动画的作者。很惋惜,像新近的笼统动画师Harry Smith、Roberto Miller、Rose Bond,到一些近年仍在致力于直接动画的比方Luis Recoder、Ian Helliwell、Thad Povey等人的作业都来不及在此谈到。
正如文章最初所述,胶片直接动画是一种门槛很低的动画办法,它的相关实践是非常涣散且私家的,很难梳理出清楚的全体开展头绪。不少看起来非常相似的著作其实相互并没有影响,还有不少动画人制造的直接动画仅仅他们学生年代的小插曲。不过,也正是由于这些散落各地但连绵不断、或许粗糙或许急进的小型试验给予了直接动画持久的生命力。
Steven Woloshen的著作《Scratch, Crackle& Pop!》
但是,在数字化日益遍及、电影胶片逐步退出舞台的今日,直接动画的未来或许真的打上了问号。当然,胶片作为一种资料的特别性是任何东西都难以替代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胶片变得奢华了,已不再是早年那种易得且必要的入门产品,未来的麦克拉伦不再或许从库房里翻出胶片放映机来。
从前对传统的直接动画技艺非常顽固的Steven Woloshen,也在2013年后不再用胶片为学生放映著作。在用手机就能完结摄影的年代,年轻人有太多条通往动画的路途。直接动画的黄金年代注定即将闭幕,但走运的是它已书写了绚烂的一段前史。